12.01.2011

我學校生活的一小頁──第3章



那個老師教導我們說,每一個國家都需要有人來統治,因為國家沒有統治者或監督者,就如同學校沒有導師一樣,是不會有進步的。我們大家都露出些微的笑,因為在學校裡,我們最喜歡的,就是導師生病,我們自由自在地做我們快樂的事。我們玩的遊戲、與所聽到的故事,都是多麼的有趣啊。


看著我們帶著微笑的臉,老師就生氣了:「我沒有說任何可以讓你們笑的東西,你們笑些什麼東西?無緣無故地笑,只証明了你們的愚笨。」於是我們都安靜了。
老師繼續講著他的課:「為了要統治俄羅斯,我們有了皇帝。他頭載昂貴的皇冠,肩上也披著明貴的衣裳,手中持著權柄王杖……」
拉賓打斷了老師的話說:「但是,如果皇帝的頭上沒了皇冠、肩上沒披著特別的裝束、手上也沒拿王杖,那時有誰能認出他是皇上呢?」而這個問題又是個笨問題,所以拉賓必須站著,但他抗議道:「但老師先生啊,我們既看不到那昂貴的皇冠,也看不到他那特別的衣裳。如此,要我們如何辨認出這人是皇帝還不是呢?」這是更笨的問題,於是他要用跪的。
老師又說:「除了皇帝之外,我們還有貴族,我們必須敬愛他們、服從他們,因為他們的位階是高的,而我們則是低下的。」
因為拉賓在罰跪,我們也沒有人再問笨問題,一個女生這時站了起來問說:「因為朗霍夫先〔S-ro. Langhof〕(我們學校一個出身高貴家庭的盲人)出生在男爵家庭(barona familio),他是不是也應該因此而受到某些特別的敬愛或服從呢?」這問題也是笨問題,於是她必須站著上課。
老師還說:「如同學校裡、像拉賓這種壞孩子,時時刻刻都用自己的愚行為難老師,扯老師後腿,同樣的在我們的國家中,也有許多無路用的爛貨(sentaŭgulo),他們也時時刻刻都在找機會,用自己的愚行為難政府、扯政府後腿。我們把這些無路用的爛貨稱為社會主義者與安那琪〔anarĥisto:無政府主義者〕等等。我們應該要害怕他們、痛恨他們這些人。」
可是我們之中,從來也沒有誰害怕或痛恨過拉賓,相反地我們愛他勝過其它學校中的人。於是,我們想說,如果國家中一無事處的爛貨和學校中的爛貨一樣好的話,他們一點點也不會教我們害怕。

 這堂課後不久,當時的皇帝尼古拉二世的叔叔──大親王謝蓋.亞力山卓維奇Sergej Aleksandroviĉ)突然地想要來我們學校參觀。當時,他可是莫斯科的省長兼將軍〔generalo-guberniestro〕。(俄羅斯最高的地方官是省長,共有兩位,一位在彼德堡(Petrogrado),而另一位在莫斯科。省長兼將軍的權力在民政之上,如同其權力亦在軍事上一般。)他來訪前一個星期,有人已經對學校與學生做了種種準備,要來接待這位威嚴堂皇的訪客。
警察和軍隊充滿在我們的學校、庭園還有四周的街道。他們怕的是安那琪或是革命者在通往學校的路上攻擊親王。(後來,那位大親王謝蓋.亞力山卓維奇被一位無政府主義者用炸彈炸死,不過那是三兩年後的事了)。
到了預定好的那天,一切都準備妥當,我們等待鐘聲一響,就要到大廳集合。鐘聲會在預定時間的前十五到二十分鐘前響起。

 我想著學校的工友對這件事,未免也熱心過了頭。這時我完全不加快我的腳步走向大廳,過了十或十五分鐘後,我才走出睡房。在通往大廳的路上,有個陌生人把我叫住,他問我說:「你要去哪裡?」我答道:「我要去大廳,在那裡等皇帝他叔叔的到來。」他又問我吃飯了沒,我說是的。然後他問道:「午飯好吃不好吃?」
「如果我說並不好吃,難道你會給我其它更好的食物嗎?」我這樣反問。
「可以啊,為什麼不呢?」陌生人如此回答。
「到時,你更得每天給我們午餐和晚餐,因為我們每天所吃的午餐和晚餐都非常難吃。」
那位陌生人笑著問我:「你能喜歡你看不見的人嗎?」
「當然,我看不見我的朋友,但我確實愛他們非常多。」
「我能教你喜歡我嗎?」
「我又不認識你,況且,就算我現在認識你了,你也無法教我喜歡你。不過我沒時間了,也不願意和你說這些了,因為皇帝他叔叔就要到啦。」說這些的時候,我離開他走向大廳。之後人家告訴我,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老師的臉一下蒼白一下紅:和我說話的那個陌生人他就是大親王。他動他的手,禁止其它人加入我們的對話。
大親王走後,我被放置在一間特別的房間,而且商量著我的退學事宜:「你哪來這麼大的膽子說這些無禮的話?」一個老師嚴厲地問我。
「我怎麼想也想不到那人就是親王啊。」
「怎麼不能?就算你不能看到他華麗的制服,就算你不能看見他胸前閃著亮光、除了親王全俄羅斯無人能有的勳章,你也感覺要能感覺出他身上的皇族貴氣啊:他身邊站著兩個高頭大馬的切爾克斯貼身侍衛,(切爾克斯ĉerkeso〕族是高加索人的一支,他們因誠實、剽悍與勇敢而引人注意。皇家成員一般都會從這個民族中選人來當自己的保鏢)。在他身後站著許多尉官與參謀,即使你看不見,你也應該有所感覺啊!」
「不,我什麼也感覺不到,那個時候我想那陌生人只是為了保護親王而擠滿學校的那些警察中的一個。」
老師還是原諒了我,因為我很快地就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行。只是,我的朋友拉賓說,就算親王頭上載著昂貴的皇冠,手中持王笏,並把整個彼德堡的衛隊都招來。然而他還是不會想到他就是親王,不管怎麼想,他都只是那群不守秩序又驕傲的士兵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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